小城市

早上从重邮到江北机场，花了两个小时，乘公交车与轻轨，在连绵的钢筋水泥中穿行。回顾自己在重庆4年的时光，其他同学游览名胜古迹、革命纪念馆，我却在做任何城市都可以做的事，待在一个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度日如年。偶尔出门下山，也提不起兴致去猎奇，只有在坐轻轨的时候有一点新鲜感——穿梭在高楼大厦十几层的高度间，忘掉自己所处的位置，想象自己是在科幻电影里坐着民用飞车徜徉，直到到站。然而这点新鲜感很快便淡去了，大城市带给我的感受除了大，没别的了。一路公交车多了好几个站，路过的都是千篇一律的风景，就像MC里的风景一样，再美丽，你也只对地下矿洞和红石矿感兴趣，因为它只是把一小块美丽重复了几遍而已。也许大城市里可以猎奇的地方更多，但在林立的现代作物里，一点都不显眼。

在小城市里，一切都是那么集中。五步一巷，十步一街，仿佛时空被压扁了一般，大城市里乘车所能领略的景象，小城市之需要步行。我在漓江边的船上坐下，可以看到对岸的一抹绿，上面点缀着几所房子，水面漂浮着安上了马达的竹筏，竹筏后划出一道锥形的轻波。我惊叹于高度发展的社会里竟还有绿色的岸，对岸的房子里住的人也许生活在困苦之中，但他们却带来了一份景致。我顿感自己有些自私，喜爱这由困苦铸成的美景，却不爱由幸福造就的水泥森林。从来就不喜欢大城市，觉得大城市虽大，但与我无关，与浮华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在大城市的生活，还不如乡绅的一次旅行。

夜晚走过八步的一条小巷，路是凹凸不平却错落有致的青石路，两旁是经历了一段岁月的门，门里有理发的、缝纫的、还有古旧的诊所。崭新的对联，反衬出岁月的风沙刻出的伤痕。这些伤痕很美，他们的生活拮据，但快乐。灵峰广场西边的小街遍布小吃，田螺味、牛肠酸味、炒粉味、臭豆腐味香气四溢，行人摩肩接踵。广场中间的圆形地面喷水池，轮滑的人一年比一年少，可也还是陆续有孩子在蹒跚着学着，让我不禁想起十年前与小伙伴们竞速的时光。马蜂岩的轮廓边缘泛着探照灯的绿光，不知道山下的石碑是否还在，上面刻着一只马蜂的背面。

不知是几年前的一个夏天，大雨初晴，天空还是乌云密布，然而天空的乌云中有一道缺口，太阳在中间刚刚好，透着洞照射进来。马蜂岩顿时变得鲜明起来，向光面闪着金光，背光面又十分晦暗，它既亮又暗，宛如《三百勇士》里的色彩。

这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