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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推荐] 【潘德】长篇连载小说《预言之子莫德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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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11 20:25: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潘德】长篇连载小说《预言之子莫德雷德》
骑士长凯撒·著
简介:漂洋过海,来自巴克利的海风带来了马迪甘的预言。 积蓄实力,何时将那烈狮城的桂冠戴于头顶? “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 是顺应古老的传统,还是创造属于人民的纪元? “人民才是世界真正的主人。” 预言之子,你是否愿意为了潘德再次执剑?


第一章 一封神秘的信
    丰收女神轻抚大地,她吹来一股暖流,吹走凛冬的寒意;她带来色泽鲜艳的橄榄和金黄璀璨的麦浪,预示着又一个丰年的到来。田野间的农夫正欢庆着丰收,欢庆这收获的季节。
 巴克利半岛,其上的两大王国以婚姻为纽带统一了他们的国土。自此,一个伟大而无耻的帝国得以诞生。
  她的痕迹遍布春风所能吹及的土地,那随风飘荡的桨帆、腰悬头皮的士兵、瘟疫横行的部落土邦......如此的丰功伟绩如夏日夜空中的繁星一般数不胜数。
 “星星。”
 夜幕降临,我抬头望着漫天繁星。
  生在巴克利的殷食人家的我,被父亲送到了附近一家大贵族的家中寄养,宫廷中满是与我同龄的孩童,听从教师的教诲培养勇气和智慧。
 教师说天上的繁星代表着一个个追随神明的天使,它们注视着地上发生的一切,并且对恶人降下审判;
 教师说地上的君王是主所意欲的牧人,受主的保佑,天生高贵者向祂效忠,而为祂去赢取地上的名;
 教师说尘世的平民是天生的羊群,它们为了生存而投靠上位者,为主君献上忠诚,而上位者由于仁慈之心而接纳他们,赐予他们土地和房屋,如不然他们就会饿死;
 “不对。”
 父亲如此说。
 我喜欢倚靠在父亲身上听他讲故事,那些宫廷里的教师们口中截然相反的故事。
  “教会的权力来自于虚无缥缈的神圣性,始于愚昧和无知,其描述的既是现实的苦难的表现,又是对这种现实的苦难的抗议,更是被压抑生灵的叹息。”
  “它固然为人民提供了精神上的慰藉,可这种叹息却会被追名逐利的世俗所捆绑,教会从不是神明在地上的化身,而是沽名钓誉的肉食者,他们与世俗的统治者沆瀣一气,为残酷的统治提供神圣性,要吃尽民众的血肉。”
 “而地上的君王则是阶级矛盾无法调和的产物,是统治阶级为了缓解社会不可解决的自我毁灭这一行为的具体表现,他们统治的根基并非血统,而是虚无缥缈的神圣和绝对的暴力。”
 “广大的人民并非天生低贱,如果没有他们,田野上就没有人耕种、贸易航路就没有人维持......”
 父亲转过头来看着我。
 “莫德雷德,你要明白,他们----人民,才是世界的真正主人。”
 尚且懵懂的我坚定地点头,年幼的我不理解父亲说的大部分话。
  但我却知道,这个满脸胡渣的高大男人绝不会害我。
  只是,我的心中仍有些许疑问。
 “父亲,我们不就是贵族吗?”
 父亲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没有回答。
 日月如梭,我逐渐长大。
 我磨炼剑术、与伙伴一起歌颂荣耀和胜利、一起想方设法避开讨厌的宫廷礼仪课程、赞美纯真无上的男女爱情,并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为主君上阵杀敌。
 宫廷里的孩童们都被标注了未来,他们将成为贵族老爷的臣子与鹰犬,把生命献给天上的主,再将忠诚献给慈悲的大人,用剑为他斩断前方的荆棘,用智慧为他分担内心的忧虑。
 我逐渐成为孩童中的佼佼者,我的剑术每天不止一次被剑术老师夸奖,并且作为训斥其他贵族孩子不努力的表率。
 “你们好好看看莫德雷德的动作,他的剑挥舞得像他的手臂一样灵活而有力!”
 “再看看你们!你们难道是马里庭滑稽剧里的小丑吗?重来!”
 但我也深深地明白,我的剑术之所以精湛更多是因为我的父亲。
 他是当地的一位“武器大师”,巴克利语意为“本领高强的战士”。他是用剑和骑枪的高手,常常受到聘用,也是我可以在那位大贵族家中受教育的主要原因。
 他正直、冷酷,对待任何事物都是那样一丝不苟的公正,并且对其他贵族所藐视的平民有着近乎热情的关心。
 我的母亲则出生于潘德的贵族之家。她的眼眸是那样的温柔且饱含睿智,就像,就像是一个王后一样。
 在我的旁敲侧击之下,她也曾透露过她与父亲相识的画面,在母亲充满诗意的口中就像是一段史诗的乐章,仿佛被万千吟游诗人传颂过------但简单来说,父亲解救了被绑架的母亲。
 而对于潘德,父亲的家乡。我唯一的认识就是:那是一块对我来说极其遥远的土地,需要坐着帆船行使数月,我从来没有去过哪里,但父亲会时不时坐船前去,却从来不肯带上我和母亲一起。
 有一次,父亲又要坐船前去潘德,我和母亲照例前往码头送行,我靠在母亲背后,轻轻抚慰着伤感的母亲。
  “父亲,带上我一起去吧!”
 父亲沉默着,他转过头来,冷酷的深蓝色眼眸凝视了我片刻,又随即仰起头面向大海,仿佛是在掩盖什么。
 “不,孩子,时候未到。”
 良久过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时候未到,孩子。但你会知道的,也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
 事情不可能一成不变,在十八岁那年,我在某种力量的指引下逐渐成为了一个男人。
 作为一个优秀的用剑者,我逐渐成为了一把得力的利剑。一次次愈加危险的任务中,我学会了如何对上级忠诚、对下属负责,也同样学到了不是那么光彩的一面。
 背叛与被背叛、杀人与被杀,看似和睦公平的贵族荣耀下隐藏着残酷黑暗的政治斗争,父亲曾经多次教导我的理论在一次次实践之中被验证为正确。
 不过如同命中注定一般,我不得以离开这个养育了我二十年的家乡,去往潘德。
 因为一封奇怪的信。
 那是一个天色阴沉的礼拜日,我结束了一下午的剑术训练,走回家与父母一起享受美味的奶油和面包,但是任凭我如何寻找,家中都空无一人。
  桌子上有一封信。
 字迹雄壮有力,早已干透的墨迹在阳光的映衬下,我认出来了那是父亲的亲笔信,信中写道。
 “我的儿子,我很骄傲你能成为一名男人。怀着沉重的心情,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人生在你出生的那一刻便被决定了。”
 “你的母亲一直告诉你,我来自潘德,这个说法既是正确也是错误,事实上我来自于更加遥远的大陆,甚至可以说是另一个世界。”
 “而你的母亲,她出身于古老的贵族家族,也就是说,孩子,你拥有着潘德旧皇室的血脉。多年前就逃离潘德,不是因为失去财富或是无家可归,而是因为担心会被那些想要终结潘德血脉的人发现。当心,有人在想方设法杀死你,随着你的死亡,潘德的王冠将失去真正的主人。”
 “请原谅我们,孩子。你已经成年了,已经到了该告诉你一切的时候了。”
 “我的儿子,你不是说,最近城镇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吗,那是因为怀疑我们会生活在巴克利的恶徒已经察觉到了。据我所知,他们雇佣了红色兄弟会,一个丧心病狂的盗匪团伙,他们正怀着邪恶的意图寻找你的所在。不用担心我和你的母亲,我们会尽快躲起来。”
 “我记得小时候,你问我,既然我们也同样是贵族,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去反对我们本身呢?孩子,那时你还小,但现在,我会给你答案。”
 “这个世界上没有背叛个人的阶级,但终有心怀人类的高尚者即使身居高位,也会去反对这错误腐朽的制度本身。”
 “我们是背叛阶级的个人。”
 “孩子,去潘德,建立你属于你自己的武装,解放那里的人民。”
 “总有一天,烈狮境的广袤平原上,农夫们不会再祈求庇佑;菲尔兹威的海岸边,渔民将不再惧怕血腥的海潮;德夏草原的松散部落会被彻底粉碎,所有逐草而生的牧人都会拥护同一个可汗;在凛鸦境的雪地上,北境的子民们不会受到来自迷雾中的威胁;而在博识城的丝绸田外,阿兹·达哈尔的恐怖献祭将永远消失。”
 “总有一天,全潘德的人民都会呼唤着你的名字。而你,莫德雷德,将加冕为王。”
 “我想你还是有很多疑问,那就去潘德吧!无论如何,保重!我的孩子,真诚地祝愿你旅途安全!”
 【署名,你的父亲】
 我扬帆而去,开始了预言之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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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11 20:26: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登陆菲尔兹威(上)  “凡斯凯瑞人追上来了!”
  “右满舵,准备战斗!”
  波涛奔腾,海浪怒吼,海风咆哮之下,远方长船之中,雷霆咆哮之声不绝于耳。
  这不是渡海的最好时节,那丝毫不见好转的暴雨仿佛也在映衬着这一点,他们将直面风神哈夫希格拉的怒火。
  但船队为了货物的利润、海寇为了过冬的物资,双方都不得不这么干。
  而更遗憾的是,在茫茫暴雨之中,这艘孤零零的商船已经和大船队失散数日了。
  船长此时也不得不抽出佩剑,站在眺望台上透过望远镜向船的后方望去,那是一艘凡斯凯瑞长船,船身修长而扁宽,好似张牙舞爪的海蛇。傲立船中的单帆被狂风吹满,甲板两侧密密麻麻的船桨有规律地滑动着,加大马力向孤零零的巴克利商船冲来。
  “开火!”
  他很想如此对自己那装备精良的火枪战群下达命令,但他知道,就在昨天晚上,装火药的舱室漏雨了,所有的火药桶都湿透了。
  可惜,来自海上的野蛮人不能见证“巴克利死神”的火舌了。
  船长努力在甲板上站稳,抑制住对于眼前这些“海怪”的恐惧,随即向水手命令道。
  这是他的第一次出航,以类似加盟分成的方式加入了一只大船队,作为一个新人船长这已经很值得称赞了。他希望靠这次的潘德远航来获得巴克利商会的认可,所以他把几乎全部的家当变卖成了货物。
  潘德是财富之地,只要船只入港,闪亮的第纳尔会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得跑进他的口袋里,但是.......
  此刻,远处的大副大声喊道。
  “接舷战!”
  大副喊罢,船长周围的船体突然变得亮白,随即他便听到了震耳的雷霆声。
  “我主啊,您为何如此对待您误入迷途的羔羊呢?”
  他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思考自己从小到大做过的蠢事,粗粗的眉毛几乎连成了一个朝下的弯钩。
  “难道是我出航前忘记买赎罪券了?”
  船长的内心波涛汹涌,随即他在胸口捏了一个巴克利式的十字花。老实说,他的状态很不好,视线开始发黑并且神情变得恍惚,大概是因为早上吃了有些发馊的咸肉条的缘故,此时受凉的腹部传来了阵阵绞痛。
  这还没完,几天来高度的紧张使他患上了严重的失眠,腿脚也不听使唤,这一切都让他有着想要跪地痛哭的欲望。
  是啊,安宁的故乡、母亲的宽慰、小贩们的讨价还价声,甚至就连那个酒鬼父亲对他无理斥责现在都变得无比亲切。
  阿方索,你不是一个冒险者,你是市场的小贩,你是商行里的伙计。
  你不该来这里的,大海并不浪漫。她不是宽厚的母亲,她是一个多情的寡妇,你会在此丧命的。
  “看来您需要帮助,船长阁下。”
  船长猛地回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一个身披黑袍的年轻船客,他记得这个人,他一直在港口前守候并询问过往的船只的情况,在他听说这艘船要前往潘德后便立即请求载他一程,在这样危险的旅程中,船长不会拒绝一个用剑的人,便说交十个第纳尔的船费后就可以让他上船。
  可没想到他上船后却迟迟不缴纳费用,自己可以催了他好多次,他却总是说。
  “几天后,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的。”
  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巴克利老城口音,那地方是功勋骑士和小贵族混居的地方。再加上透过黑袍下隐藏的华丽甲胄,以及甲胄上的奇怪纹章。他轻松猜到了来者身份----一个离家出走的贵族冒险者。
  这不难猜,年轻的小贵族总是会被宫廷诗人和贵妇人的夸耀到忘乎所以的程度,他们往往眼高手低,不愿意接受父亲和家族的安排,而选择“辉煌灿烂的冒险生活”。
  然后呢?用光积蓄沦为盗匪组织的打手,再不济就直接沦为俘虏,被卖为奴隶。
  船长吃力地用剑支撑起自己起来,但那位年轻贵族似乎早已离开,他在向与海盗接舷的船尾走去。
  船长迅速做了判断:这风暴虽然使得航程变得更加危险,但这对凡斯凯瑞人来说同样成立。
  不幸中的万幸,自己不惜重金雇佣了身经百战的大副,他利用愈加猛烈的风暴和高超的航行技巧甩掉了至少三艘长船,只剩下一艘跟着他们死缠烂打。
  只要甩掉或着干脆击退它的话就可以了,船长内心有些振奋,可是看了看周围十几个连续数天作战早已精疲力尽的水手,绝望又涌上心头。
  在漫长到令人紧张发毛的气氛中,在愈加浓厚的大雾下,凡斯凯瑞人终于冲了过来,第一个跳帮的海盗立即被乱剑捅死,但也为后来的海盗争取到了时间。
  战斗瞬间展开,一轮标枪和飞斧呼啸着夺走了几个倒霉水手的生命,船长连忙举盾牌,小心翼翼地不让对方的投掷物伤到自己。
  喊叫声、厮杀声、哭喊声以及刀斧碰撞的声音与一种名为绝望的物质混杂在一起,这是在场除了海盗以外的生者都能够品味到的,在这艘小小商船的船尾挤满了战死者与即将战死者。
  在战场上,新兵就像滚烫的热水,随着血肉的残酷和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冰凉,一些水手们丧失战意甚至不顾一切地向船头跑去;而老兵则是陈年酿成的美酒,随着时间的推移愈酿愈醇,只见那大副手起斧落之间带走了一个海寇的生命,战斗随即进入了白热化。
  “不行了吗?”
  船长左手一抬,用镶嵌铁皮的扇形盾挡住了斧头的进攻,感受到手臂传来的阵阵酸麻,左右的护卫和水手也逐个倒地,更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苏珊娜,我爱你。”
  预感到下一击可能带来的就是自己的死亡,一个念头突兀地涌现到了脑海中,船长紧紧地闭上眼,默默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一秒、两秒、三秒.......更长的时间过去了,周围除了海风的呼啸声外一片寂静,可能我已经步入天堂了吧,母亲在我儿时就已经病故,这次终于可以母子团聚了吗?
  母亲,我想你了。
  听那,在天父的国中,连海风都变得无比香甜.......
  等等,海风?
  船长猛地睁开眼睛。风暴逐渐平静,雷霆不再响起,温暖的阳光照进了船只,照耀在那些欲求财富的血肉之躯上,他的眼前依旧是原来的船尾,但几分钟前那几个还在张牙舞爪的凡斯凯瑞海盗却都变成了不甘的亡魂。而他们的头上,都不约而同地插着一根锥头箭。
  船长向身后的船楼望去,一个手持长弓的青年将手中攥着的三根箭矢逐一送回身后的箭筒中,转身离去。
  然后,他突然就像想到了些什么,转头向船长喊道。
  “船长先生,这就是我的报酬,请不要再催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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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登陆菲尔兹威(下)
  “所以说,我们的交易对象和这群海盗其实是同一批人?”
  年轻的骑士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温热的红茶,味蕾感受着茶叶的清香,这明显和他刚上船时喝到的劣质茶水截然不同。
  “您确实可以这么理解,莫德雷德先生。”
  在宽敞的船长室里,船长谨慎地斟酌着语言,与面前这位面貌英俊的青年的交谈着。此时的他面带平和的笑容,有神的双眼似乎在勾起人们向他倾诉的欲望。
  即使在船长看来,他就像是一个在宴会上勾引贵妇人的男宠,但他在昨天确实在几乎一刹那间就干掉了数个凶神恶煞的凡斯凯瑞海盗。
  船长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起了昨日的惨状。他努力地褪去脸上的不适,接着说道。
  “菲尔兹威王国,那是一个由无数城寨和堡垒联合起来的松散同盟,那片土地原本是古潘德的西方渔场。但在今天,大多菲尔兹威人却和远道而去的海盗们拥有同一个祖先。”
  “这倒是奇怪,请您给我讲讲。”
  莫德雷德又抿了一口茶水,提出疑问。
  “啊,是这样,他们的祖辈都来自于北方那遥远的冻土冰原,被富庶却防备稀疏的潘德吸引而来,传说凡斯凯瑞族的智者曾说过:‘勇者溺于安逸之中,纷争与敌人的刀剑将同样致命。’”
  “当古老的潘德王国陷入瘟疫与分裂的迷沼时,凡斯凯瑞人的首领以金钱、食物和女人作为筹码鼓动着部族前来掠夺潘德的西海岸。当获得初步的成果时,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开始联合起来进攻潘德人在西海岸重要港口-----雾笼城,也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现在那里是菲尔兹威人的地盘......”
  “这是后话了,话回到刚刚,呃,我说到哪了?”
  “雾笼城。”
  “哦,对对,雾笼城。”
  船长的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从他胸有成竹的口吻来看他对于这次的贸易对象可是下足了功课。  
  “当他们攻下雾笼城后,开始越发得的肆无忌惮,即使烈狮境的骑士和军队频频清扫海岸线,也难以抵挡住凡斯凯瑞人的进攻。”
  “这时,一部分凡斯凯瑞人带着战利品和奴隶回到了他们的苦寒老家。而另一大部分,则选择留在潘德。”
  “无奈之下,大城市的商人们开始寻求凡斯凯瑞人的庇护而非烈狮城的国王。最开始,商人们送去的第纳尔和铠甲虽然被扣留了,凡斯凯瑞人毫无回信。但是当商人们送去的‘礼物’开始包括土地和头衔时,雅尔们开始感兴趣了。”
  “这些接受了头衔和土地的部族首领占据了当地的城寨和土地,逐渐开始以‘潘德人的雅尔’自居,并开始庇护着城市和以及他们的商队,与当地贵族和商人联姻。而因为这件事,西海岸的大贵族们也对烈狮城彻底失望,他们宣布脱离王国,并且与潘德化的凡斯凯瑞首领组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联邦,称为菲尔兹威王国。”
  “可说是王国,他们的国王说实话毫无历史正统性,说到底是一群玩弄刀剑的武夫推选出来的酋长。”
  “而没有接受本地化,而选择继续维持古老传统的凡斯凯瑞武士则认为这种定居化是对凡斯凯瑞诸神----尤其是风神哈夫西格拉的背叛。他们发誓要将这些软弱的同胞屠杀殆尽。”
  “很可笑吧,当他们上岸时,他们是不分彼此的同胞,而在金钱和权力诱惑下,他们对昔日的战友挥起了屠刀。”
  莫德雷德随即点头表示赞同,正当他想进一步询问一些细节的时候,船外忽然传来了惊喜的惊呼声。
  “陆地!陆地!”
  “娘嘞,终于到了,我家下半年的生活不愁了。”
  “这狗日的雾怎么这么大?”
  “诶,你这就不懂了,雾不大怎么会叫‘雾笼城’呢?”
  在港口有关人员的指引下,船只缓缓靠岸,前来找活干的民夫们见到好久不见的货船到岗,立马跑过来询问,在初步地谈妥报酬相关的事宜之后他们就开始有序地上船开始搬运货物。
  而护卫和水手们呢?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妓院和酒肆去快活了,他们可是在船上憋了半个月,在这个刀口舔血的行当里,及时行乐才是最大的信条。
  洗衣妇的叫喊声、小贩子的吆喝声、民夫们的来来往往,让无比死寂的港口顿时活了起来。
  不过莫德雷德就没有这么多闲心去关注这些了,他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更明白在潘德这样一个冒险者与佣兵的乐园中,如何去做。
  他找到港口旁开的一家商铺,花了十多个第纳尔牵走了一匹毛色黯淡的旅行马。结账的时候,店主人掰开马的牙口向莫德雷德频频示意,嘴里说着诸如“我家的马是全雾笼城独一份的好”之类的话。
  莫德雷德缓缓骑出港口外,行走在还算平整的小道上,他向左右张望,确认此地是一片大大的贫民窟,这里游荡着衣不附体的流浪汉和乞丐。一个衣不遮体的流浪汉趴在一个早已风干的酒桶上,他的眼睛贴紧酒眼儿仔细搜寻,无比认真,好似酒桶还能再凭他的意志变得充盈一般;在他的旁边,紧挨着他的是一个怀抱着小孩的妇人,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子很是“修长”,更准确来说,是几乎凹陷一般的干瘪,脸颊饿出了窟窿。
  还有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乞丐,他老练地跪在路边,只要眼前有人经过就连连口中念叨“慈悲”。他的双眼凸起,大片的眼白占据着眼眶,近乎半瞎。所以当一个被流浪汉不小心弄得滚落的酒桶滚到他面前时,他连连向酒桶磕头,并用嘶哑的嗓音对着酒桶高呼慈悲,看上去甚是荒诞。
  莫德雷德骑在马上,他一一扫过这一幕幕人间惨剧,他并没有上前干涉,只是默默地把这一切的画面记在脑海中。
  当他在这个街区继续慢行时,那个身抱小孩的妇人突然冲上前来拦住他,她呲开一口黄牙,脸皮上涂抹着不知名的劣质胭脂,霎时惨白,给人极其强大的视觉冲击。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用着她自认为最彬彬有礼的语气向莫德雷德推销她的“特殊服务”,可当莫德雷德平静地拒绝了三次以后,她便疯狂地朝着莫德雷德吼叫起来,手脚并用地表达自己的愤怒。
  或许是情感在某一瞬间的决裂,就像破堤的洪水一般,连连破口大骂的洗衣妇哭了起来,她仍然在咒骂和诅咒着,但对方却一直都不是莫德雷德,而是几个重复出现的人名“杰森”“埃利亚”之类,骂些什么“放高利贷的魔鬼”“我该怎么活啊”之类的。
  莫德雷德没有回嘴,也没有走开,他沉默地听着女人的咒骂,一阵过后,这种咒骂逐渐转为纯粹的倾诉和哭泣。当她不再哭泣时,莫德雷德翻翻包裹,拿了三个闪闪发光的第纳尔塞在女人手里。
  “不多,拿去还债吧。”
  莫德雷德如此说。
  ......
  穿过郊区,路边的景观就开始变得讨喜一些了,无论是生机勃勃的亚麻田还是面色匆匆的农夫,总算有些生活的样子。路边也开始有骑马到处巡逻的士兵了,相比起莫德雷德在巴克利见过的那些训练有序的军团士兵,巡逻的菲尔兹威人装备很是寒酸,全身仅仅是披着锁子甲,头上戴着简易的皮甲盔。
  莫德雷德大概估计了一下,对方如果朝他杀过来的话,有两三秒的时间够自己掏出手半剑,再顺势砍向马腿,有八成的把握能干掉对方。
  巡逻兵可没有察觉到莫德雷德心里想的竟然是如何致他于死地,他就像例行公事一样说着。      
  “远方的冒险者,如果你不想惹事的话就在城里放老实一点,明白了吗?”
  “当然,先生,我会的。”
  莫德雷德点头答应,并向城门口缓缓骑去。
  ......
  阿尔弗烈德是雾笼城城内一家酒馆“快乐野猪”的老板。
  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穿着油腻的围裙招待客人,他们大多来自城内,也有一些旅行者和佣兵。
  虽然整日劳累,不但要招待客人、核算账单,客流量多的时候他甚至要亲自下厨。但他还是很快乐,毕竟他还没有老,在他的腿脚还能迈得动之前多一个雇员对于这种小店是不划算的。
  他要养家,要更加地辛苦------在自己的孩子能够接自己的班之前。
  徐徐海风从窗外飘入,它刺入了未遮盖衣物的皮肤,令阿尔弗烈德感到了些许刺骨之意。
  “快要入冬了,酒馆的生意也要惨淡一些了。”
  他熟练地用一张抹布擦拭着手里的盘子和酒杯,一边观察着酒馆内的众人。
  突然,酒馆的帘布被掀起,一个披着黑袍的青年踏入店内,他连忙欢迎了一声。
  “一杯麦芽酒和一个单人房,一个晚上。”
  青年的话很简洁,一口略微带些巴克利口音的潘德通用语。
  老板轻易地理解了他的意思,顺手端了一杯(准确应该是半杯,因为里面只有一半)麦芽酒递给了青年,说道。
  “两个第纳尔,单人间在楼上最里面一层,这是钥匙。”
  接过钥匙,青年掏掏口袋,拿出两枚边缘被剪了很多次的钱币,放在了桌子上。老板也没在意,直接收下了。
  ......
  找到住处的莫德雷德走出了酒馆,他绕着雾笼城城区走走停停,城市工会、集市和领主大厅,和其他青年冒险者一起了解了菲尔兹威和凛鸦境最新的战事,同时还去了解了一下住宅和工厂的行价。
  不知不觉之间,一个下午的时间悄然过去过去了,这时他才发现,他忘了考虑住所的问题了。
  “在酒馆凑活一晚吧。”
  端起酒杯,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他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这才是生活啊。
  “你在看什么?!”
  这操蛋的生活。
  他立马后悔于坐在这个座位上,因为他刚刚没有发现这个座位的旁边坐着一个酒气冲天的酒鬼,腰间还别了一把铁剑。
  “麻烦了。”莫德雷德想到,抓着酒杯就起身要走。
  “喂!你在看什么?”
  随即是刀剑出鞘的摩擦声。
  “真的麻烦了”,莫德雷德将酒一饮而尽,转身看向挑衅的酒鬼。
  “真难喝。”
  “你在瞧不起我吗!?”
  酒鬼发泄式地挥舞刀剑,向莫德雷德冲去。
  “我不清楚,但明显是某种动物。”
  莫德雷德笑道,抽出手半剑,做好战斗准备。
  “我会让你的傻笑从脸上消失!”
  ......
  结局很显然,喝蒙圈了的酒鬼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刀砍中了莫德雷德.......旁边的柱子,莫德雷德甚至没有用剑刃,他单手挥舞手半剑甩了一个剑花,用剑柄底部的配重球一下敲在了酒鬼的后脑勺上,后者随即倒地不起。
  老板见战斗结束,便立马过来检查酒鬼是否还有呼吸,虽然他也不是很喜欢这个总是在他酒馆里闹事的无赖,但是酒馆里死了人终究还是会影响酒馆的名声。
  他把酒鬼手里的剑和钱包递给莫德雷德,并说这是胜利者应有的战利品。
  莫德雷德笑纳了,他自认是一名骑士,也很注重骑士精神,但是搜刮战利品这种事情是像喝水吃饭一样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自然没有理由不接受。
  “啪,啪,啪。”
  身后传来了鼓掌声。
  鼓掌的人是一个仪容华贵的商人,穿着博识城的丝绸制成的华服,脸上扑着白白的粉,看起来甚是滑稽。
  “阁下是一个用剑的好手,看起来也颇有抱负,我这里正好有一份非常适合像您这样的人的工作,怎么样,您要不要听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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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11 23:25: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奇袭海寇老窝
  “我明白了,阁下的儿子如今被凡斯凯瑞人劫持,您要雇我去解救他?”
  莫德雷德坐在商人旁边的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商人又白又肥的两只手掌捂住脸部,痛苦地叹息道。
  “虽然他年纪轻轻就酗酒、乱搞男女关系、毫无教养,简直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但是他毕竟是我的亲人,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也是......我的儿子。”
  “而且,如果我不能保护我的家人的话,我的商业伙伴也会开始怀疑我保护不了我的投资和产业,我的敌人们会以此攻击我,我必须将他救出来。”
  “他们没有索要赎金吗?”
  “朋友,他们是那天杀的凡斯凯瑞!他们的酒喝得太多,以至于脑袋里装的不是脑浆而是酒水!晃荡几下就会起酒沫,他们不讲道理的!”
  “抱歉,失态了。”
   商人清了清嗓子,随即转入正题。
  “您就这么相信我,也不怕我和那些绑匪是一伙的?”
  听到这话,商人总算稍微缓解了一下忧郁的神情,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本打算委托一位外来的冒险英雄,可如今命运女神让我见到了你。远道而来的好先生,我做了三十年的亚麻生意,每一批新布出场的时候我能就知道他们的优劣,我看人的眼光就像长河镇的猎鹰一样,您看上去与不法之徒扯不上半枚第纳尔的关系。”
  “我能够听听报酬吗?”
  “1000个第纳尔!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吃喝几年!如果您答应,这是300个第纳尔,作为定金。”
  “我的家族探子已经摸清了那些海盗的的据点,我会为你雇佣足够的人手,你们一起去解救我的儿子。”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两人三言两语之间便敲定了具体的行动事宜,莫德雷德不再含糊,右手抚在胸口上,应下了这桩“生意”。
  “为您效劳,阁下。”
  “太棒了!我的儿子有救了!不过......”
  商人回过来头看了看那个仍然像烂泥一样躺在地上的酒鬼,说道。
  “这样吧,我看你也很累了,修伊,带莫德雷德先生去我订的包间休息。”
  临走之前,商人再一次叫住了莫德雷德,那挂在脸上的绝不是谈及金钱时所表现出来的功利,而似乎是一种真心实意的恳求。
  “您一定要把我的孩子救回来啊!”
  莫德雷德看着那张脸,它被酒水和犬色声马榨干了红润而变得苍白,但此刻却显现出纯粹的期望之情。
  “我会的,阁下。”
  ......
  一处靠海的不知名海滩,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十分适合作为长期庇护所。
  经过了一天的踩点,以上便是莫德雷德对于这个海盗老窝的简洁评价。
  现在是凌晨,天还蒙蒙亮,人体的生物钟在这时半困半醒、精神放松,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队长,时间到了,我们上吧?”
  说话的是十多个商人雇来的佣兵之一---多诺万,虽然他可以雇佣更多人,但是毕竟考虑到隐秘和资金问题,也就作罢了。
  “我干掉左边这个,你干掉右边那个,看我动作一起行动,一定要快,明白吗?”
  见众人点头示意后,莫德雷德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眼见守岗的海寇正好背对自己,便三两步冲上去用胳膊勒住对方的脖子,将他身体倾斜并尽量往后拉,等到将他拉出其余巡逻者的视力范围后,再抽出腰间匕首,手起刀落,送他去了瓦尔哈拉。
  莫德雷德看向右边的守门人,他也不出意外地遭受到了同样的遭遇。
  警觉地望了望巢穴内部,莫德雷德蹲下身子闻了闻卫兵尸体的嘴巴,刺鼻的气味直冲鼻腔,一股浓浓的酒水混杂着鱼肉消化物的味道。
  “所有人跟我来,我们今天捡大便宜了。”
  莫德雷德掩盖住嘴角的笑意,就连守门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里面的情况可想而知。
  海盗巢穴是半包围结构的,四面群山怀绕,一面临海,大部队来剿时随时可以驾船出逃,而因为只有一个山口可以通向外部,所以说是绝对的易守难攻。
  可是坚固的堡垒往往不是从外部崩溃的。
  ......
  几乎是在行动的瞬间,战斗就进入了白热化,睡眼朦胧的海盗们在听到打斗声音后发现同伴们在梦中惨死,所有人瞬间睡意全无,莫德雷德一行人且战且退,在狭小的室内与海盗们周旋。
  根据莫德雷德的命令,几个着甲的战士顶着盾在前,几个装备重弩的弩手站在后面的高台上寻找着敌人的破绽,给予他们死亡。
  莫德雷德把手里的手半剑舞得虎虎生威,两个凡斯凯瑞海盗挥舞着单手斧向他冲去,他不退反进,抡圆了手半剑砍在了其中一个凡斯凯瑞海盗的脖子上,后者的头颅应声而飞,掉落在一旁。
  在艰难地挡住了另一个海盗发狂的猛攻后,莫德雷德那从四岁就开始拿剑的剑术修养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等待时机,随时给予猎物致命的一击。
  对手的体力渐渐不支,盾牌也残破不已,莫德雷德看准时机,猛地挑飞对方的单手斧,再将浴血的剑刃刺入对方的身体里。
  海盗的尸体轰然倒地,这个披着熊皮外套的壮汉一眼便知是这群恶人的首领,也是营地中最后一个站立着的海寇。
  他倒下以后,莫德雷德的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他们已经把所有的凡斯凯瑞海盗肃清,接下来就是接收这些海盗们多年不义之财了。
  莫德雷德看着那死不瞑目的熊皮首领,他异常愤怒的眼睛中黯淡了神采。他把剑身正反两面的鲜血抹在他的尸体上,虽然没有因为杀人而祈祷的必要,但杀戮之后适当的反思和冥想却是必要的,毕竟人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杀人同理。
  望着眼前堆成堆的尸体,莫德雷德想到了自己的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
  那是在十五岁那年的“成年礼”上----作为贵族的鹰犬,在上真正的战场前见一见血是必要的。
  去往当地处刑场的路上,他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与步履轻松,仿佛不是要去杀人,而是去野餐一样惬意的同伴相比,莫德雷德一路上走路颤颤悠悠,因为紧张而和周围的人说个不停。因此一路上莫德雷德没少受到别人的嘲弄。
  但到达刑场以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大家看着满地的血迹和与练习木剑明显不同的真家伙都愣了神,第一个接过短剑的人看着被推到面前的早已血肉模糊的死刑犯,竟然丢下剑干呕了起来。
  等待了良久,莫德雷德终于接过被贱的满身是血的同伴手里的短剑。
  因为刚刚那个菜鸟行刑人的紧张,被处刑的死刑犯显然经受到了更大的痛苦。短剑并没有插中要害,而是无关痛痒的地方,在行刑人发现自己的处刑对象并没有那么轻易得死掉后,他立马慌了神,连忙在死刑犯的手臂和胸口添上更多非致命的伤口。
  倒霉的死刑犯还没有死,他撕心裂肺地咆哮着,声音里满是嘶哑的痛楚,那是跌入地狱又被强行救起的绝望之声。紧接着,在犯人持续了三分钟逐渐衰弱的嘶吼之后,他终于垂下了头,死了----活活因流血过多疼死了。
  莫德雷德歪过头一一看向那些曾嘲笑过自己胆小如鼠的同伴们,现在反倒是他们一个个面色苍白,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手臂颤抖地比路上的自己还要剧烈,嗅觉灵敏的他甚至闻到了一丝丝尿骚味。
  莫德雷德也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那股异样的情绪。
  那不是恐惧、那不是紧张,他的双腿不再颤抖,他的精神无比安定。
  那是什么?
  一个新的死刑犯被推了上来,他显然听到了“前辈”的叫喊,激烈地挣扎着想要逃离。
  莫德雷德握紧短剑,右手猛然发力,短剑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犯人的喉腔。
  犯人吐了一大口血,喷在头套上面。
  他死了,无比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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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11 23:26: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效忠者
  “队长,已经清点过了,链甲中包括略微破损的一共有十四具、长剑斧头等武器一百来件、盾牌五十四面。”
  莫德雷德手里把玩着一顶带着双角的头盔,听着手下的佣兵队长给自己做着汇报。
  这人叫多诺万,与自己算是同乡,都是巴克利人。他是贵族家里的次子,不能继承家里的爵位和土地,凭着高超的行伍本领,来潘德寻求荣耀与财富。
  “第纳尔呢?”
  “第纳尔数箱,还在统计。”
  “很好。”
  莫德雷德答道,右手顺势搭上了多诺万的肩膀,问道。
  “你看-----这地方,三面环山、天然良港,而进出的洞口极其狭窄。这里,还有这里是海寇修筑的两个瞭望塔,如果再在前面修上一排木墙,只要有几十人的精锐就可以抵挡数百人的进攻。”
  “我不得不承认,您很有眼光,队长。这些东西本是我打算汇报给您的。”
  多诺万的眼神冒出一丝精光,把身后的火绳枪攥在手里指了指海寇们的老巢。
  “还有他们的庇护所,是天然形成的庞大山洞,我姑且观察了一下,如果经过工程师的修缮,最少都可以驻扎两百人的军队。”
  多诺万的火绳枪又转向了海面。
  “由于靠海的关系,如果遭到围困,我们甚至可以通过捕捞海鱼缓解饥荒,而更西边的空地既可以修筑建筑,又可以作为耕地。”
  “这里简直是一个天然的军事堡垒,队长!”
  “那你是怎么想呢,多诺万先生?”
  莫德雷德把手中的牛角盔放到一旁,两只眼睛直视着多诺万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从我和您的第一场谈话以后我就明白,您不是那些单纯地喜欢死人气味的战争贩子,无论是您的口吻还是气质来看,您都像是一个有抱负的大人。”
  “我出身于贵族之家,但门第早已落魄,更何况我还是家中的次子。我来到潘德,就是希望在这里获得在巴克利所得不到的东西,如果您愿意接纳我,我发誓会为您打造一只不亚于皇家军团的军队为您的伟业奠基。”
  “那好,向我效忠吧。”
  莫德雷德站起身来,娴熟地抽出佩剑。眼前的佣兵头子毫不犹豫地单膝而跪,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
  “勇敢的巴克利人,你是否愿意以祖国和荣誉之名宣誓,效忠于我,成为我的剑、成为我的盾,捍卫我的财产和荣誉,永不反悔?”
  “我愿意向祖国和荣誉之名宣誓,效忠于你,成为你的剑、成为你的盾,捍卫你的财产和荣誉,永不反悔。”
  莫德雷德见过太多的场景了,但那时的他是以跪着的人的形象出现。现在,他高高将剑举起,随后缓缓落下,如蜻蜓点水般拍打多诺万的两肩,随后利落地把剑收回剑鞘。
  夕阳西下,彩霞漫天,女神阿丝塔莉亚抚慰着天空,在她的见证下,一个浑身污血的逃亡者,一个粗鲁拉渣的佣兵头子,缔结了骑士的效忠仪式。
  祝他们好运。
  ......
  “感谢您,先生,您救了我的命!如果没有你,我要么会被这些海寇杀掉,要么就会被卖为奴隶的......感谢您的慈悲,以我最大的敬意感谢您,先生!”
  “没有关系,你的父亲雇佣了我,我收钱办事,就是这么简单。”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真的已经受够这鬼地方了,说实话,我真的真的一分钟也不想待在这。”
  商人儿子露出狰狞的表情,似乎回想到了一些恐怖的东西。
  “马上就走,等我们包扎好伤员,安置好其他人,我亲自护送你回去。”
  “那真是太好了。”
  商人儿子还想说些什么,可莫德雷德已经没有心思陪他浪费时间了,他摆摆手,并且示意他去一旁休息。
  忽然,远处爆发出一阵口角似的喧闹声。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这群没卵蛋家伙的同伙!”
  “你放屁,给我抓住她!”
  “你们敢!信不信我把你也给阉了?”
  莫德雷德立刻冲过去,只见几个佣兵正在和一个身材魁梧的女人争吵。
  “这位女士,如果我们有什么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向您道歉,但你能否先告诉我这儿到底是怎么了?”
  莫德雷德挡在那个佣兵面前,面向这个皮肤黝黑,身背一把奇形怪状的长刀的女人。
  “头儿!这个女人她穿着海寇的链子甲,还拿着武器,她不是海寇是什么?”
  “女士,你想解释一些什么吗?”
  莫德雷德不自觉地把手放在刀把上,他在这个女人身上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我不是什么女士!(菲尔兹威语脏话)我有名字,我叫卡薇拉。”
  “那卡薇拉女......好吧,卡薇拉,你显然不是这群海寇的俘虏,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是雾笼城一个制绳匠的学徒,前几天我带着师傅的绳子去市场上卖,结果就被那些海寇抓住了。你也知道,这些畜生都会对被俘虏的女人做些什么。”
  卡薇拉盯着脚边的一具海寇尸体,厌恶地呸了一口。
  “他们昨天劫掠了一只商队,上面全是烈狮城产的好酒,他们抢回来以后全都放了风,每个人都喝得烂醉,我本来想等晚上的时候就拿绳子把他们一个个拿绳子捆起来,再像猪那样把他们一个个阉掉,然后任凭他们流血而死......没想到你竟然先我一步干掉了这些人渣。”
  卡薇拉盯着那堆不可名状的肉堆,脸上露出了赞许的满足之情。海寇们身上的装备都被佣兵们一件件拔走,留下来的血肉招来了大自然的食腐大军,嗡嗡地围在上面飞个不停。
  “哈哈哈。”
  显然,这番话刺中了莫德雷德不明所以的笑点,紧跟着的是一旁的佣兵们也开始笑着附和起来。
  “您真是一位堪称勇武的女性!我对我的属下的失礼冒犯道歉。”
  话锋一转,莫德雷德认真地询问道。
  “你想要一份不同于制绳学徒的新工作吧?在我的队伍里你一定可以干掉一群那些该死的海寇。”
  “大概吧,你是个不错的首领,起码你懂得尊重像我这样的女人。”
  “但如果你的某些无赖部下对我有不良企图的话,我保证会把他像处理海鱼一样开一个从喉咙一直到肚皮的口。”
  “卡薇拉女士,无论现在还是未来,我决不允许在我的队伍里出现这样的人渣,如果有,我第一个不绕过他。”
  卡薇拉也盯着莫德雷德严肃的脸,似乎想要在那张脸上判断出他是否撒谎。
  “我会加入你的队伍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头儿了,你说切谁我就切谁!”
  她兴奋地取下自己身后背着的奇怪长刀,或许是莫德雷德的错觉,某种作为男人的本能让他对这把长刀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危机感。
  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离这把刀远一点。
  莫德雷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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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红色兄弟会的威胁
  雾笼城。
  快乐野猪二楼的某间豪华包间。
  “我由衷地感谢您,莫德雷德先生!感谢您让我的儿子避免了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未来。”
  商人紧紧攥着莫德雷德的双手,脸上的赘肉颤悠悠地上下扇动,小小的蓝色眼睛里是大大的欣喜。
  “我很荣幸,庞培先生,但也请你不要忘了说好的报酬。”
  “当然,当然!修伊?修伊!把莫德雷德先生,不,‘莫德雷德大人’的报酬拿上来!”
  胖子商人话音刚落,几个侍从模样的人便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两个合力将箱子掀开,亮灿灿的第纳尔显露于二人眼中。
  商人本想观赏莫德雷德被金银震撼的滑稽表情,但后者却是如之前谈话一般的风轻云淡。
  “那么我们就此分别吧,我期待着下一次像这样愉快的合作。”
  “当然,当然,哈哈。”
  商人挠着后脑勺笑了几声,随后便默不作声地看着莫德雷德招呼门外的多诺万把箱子盖上黑布运出去,正当莫德雷德走到门口时,商人突然出声。
  “莫德雷德先生,如果你没有适当的存钱场地的话,我建议你将钱存到市中心的【胖头鱼麦勒塔商业银行】”
  “顺便说一句,那也是我名下的产业之一。”
  莫德雷德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微笑着告别了屋内的几人。
  ......
  莫德雷德当然不会把如此多的金钱存到利息和安全保障低得吓人的私行,潘德充斥着战争,它就像永远不会消散的瘟疫一样压抑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长此以往,农民不能安心在田地上耕种,商队不能去往更远的商道,持续不断的低烈度冲突严重危害着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
  每一天,每一场战争之后,古潘德在现世的遗民们便会如此地怀念古老的王国。
  起码在大多数时间,王国是稳定且没有战事的。
  话说回银行的事,莫德雷德可不想哪天去银行取钱时却告知存款被哪位雅尔征用了,所以他打算把钱都埋到改造后的海寇庇护所去,有需要再挖出来用。
  越是探索,莫德雷德就越是发觉此地简直是天然的长期庇护所,也难怪海寇会在此选址修筑营地。
  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文明定居点太远了,虽然可以依靠捕鱼和营地内的农业种植自给自足,但对于一个大型据点而言那点补给量就显得捉襟见肘,必须要定期前往附近村庄城市进行补给。
  “跟周围的民众打好关系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莫德雷德在随身的笔记本上写上了“环根据地民心建设”这句话,并在其后打上了代表“重要”的标识。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是源自他父亲的习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在随身的笔记上写上备忘条款。
  尽管有笔记丢失以后被人随意观看再被评价一句“不正经”的风险也就是了。
  “队长,有人跟踪。”
  莫德雷德一行人已经到了城外,唯一一匹新购入的驮马背上背着包裹黑布的金币箱子,所有人步行跟随。
  “你估计有多少人?”莫德雷德不动声色地将笔记收入怀中,眼神的余光瞟向了周边可能藏匿埋伏的树丛。
  “十几个,不超过二十个,我故意带了很多岔路,不会看错的。”
  不会错了。
  是父亲警告过自己的红色兄弟会。
  他们已经找到我了。
  ......
  杰夫是一名红色兄弟会的雾笼城分会的小头目,他什么都干,盗窃、抢劫、勒索、向沿街商铺索取保护费。当然,在必要的情况下,杀人也在工作列表之中。
  红色兄弟会就像几百年前的红色瘟疫一样在整个潘德大陆蔓延,杀不尽,春又来。
  兄弟会总部与分部特殊的组织形式让各地的领主无论剿灭多少次兄弟会的所谓“总部”,又会有分部成为新的总部,红色兄弟会“混乱且有序”的上下级关系和复杂的组织结构,无一不让兄弟会成员的社会关系结构更加错综复杂、难以区分。
  久而久之,一些地区的领主另辟蹊径,愿意主动同红色兄弟会合作以稳固统治。
  红色兄弟会杀人越货、贩卖人口,也同样经营合法生意,以上下级的金字塔关系发展下线,组建武装力量。在红色兄弟会影响力根深蒂固的城市和村庄,如果不向兄弟会“交税”,吃饭时就会吃到妻子的手指,早上起床的时候就会发现被窝里的马头,要不然就是根本活不到明天早上。
  杰夫接到了分会总部的刺杀命令,对象是一个刚刚乘船来到潘德的巴克利贵族。
  这一点都不奇怪,兄弟会经常会以暗杀的方式警告敢于挑衅自己的敌人,杰夫熟练地传唤自己的下属、分发武器,并且派人去调查目标的情报。
  对方似乎与雾笼城有名的大商贾“庞培·胖头鱼·麦勒塔”达成了一项协议,有关他那被凡斯凯瑞人绑架的儿子。
  老庞培的儿子也叫庞培,故大家都管他叫小庞培。小庞培的不学无术就连杰夫这样的人都是偶有耳闻的,听手下的探子说,老庞培再一次为小庞培付出了“丰厚”的代价,让人不禁感叹老庞培为了这个废物儿子到底付出了多少精力。
  杰夫自认刺杀经验丰富,是杀手中的豪杰,虽然对象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贵族、大商人,尽是一些出轨的贵妇人情夫、不交保护费的小贩刺头之类的。但这不过又是一次手到擒来的简单任务,是帮助自己爬上兄弟会高层的垫脚石。
  于是杰夫熟练地埋伏在了出城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等待出手的时机。
  “老大,他们向郊区森林方面前进了,下手吗?”
  “不急,跟着他们,我要看看他们把钱都藏在哪里了。”
  杰夫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顶,若有所思地说:“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那个叫做莫德雷德的人却是个厉害角色,我派人去海港调查和他同航的船员,都说他们在途中遇到了凡斯凯瑞海贼,关键时刻就是这个叫莫德雷德的中途杀出,用弓箭射死了几百个海寇,甚至还有人说他直接跳上海寇的桨帆船,挥舞一把巨斧将一船的凡斯凯瑞人屠戮殆尽。”
  “老大,这不太可能吧?”小弟听到杰夫的说法,一脸的难以置信,狐疑地瞄了一眼队伍中的莫德雷德。
  “我看这就是个来玩冒险游戏的小白脸。”
  “我也觉得是夸张了,但是干这行最重要的就是稳重。”
  杰夫随即指挥道,“我们跟住这帮人,一直跟到他们藏钱的地方,他们人少,一等到天黑的时候我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杰夫没有把话说完。
  以他从业二十年的经验来看,他一眼就看出那匹驮马上背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应该就是老庞培的报酬。
  杰夫想要自己吞下那笔钱。
  周围的小弟并没有异议,红色兄弟会虽然是一个分权主义的组织,但那只体现于总部与各城市分布的关系上,在组织内部中,没有人敢对上级的命令产生异议。
  ......
  一处靠海的不知名海滩,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十分适合作为长期庇护所。
  经过了半夜的踩点,以上便是杰夫对于这个海寇老窝的简洁评价。
  现在是凌晨,天还蒙蒙亮,人体的生物钟在这时半困半醒、精神放松,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老大,时间到了,我们上吧?”
  小弟紧张地攥着手里的行军锄,观察着杰夫的脸色。
  “上,记住,一定要小声,不能发出声音!”
  杰夫认真地叮嘱道,似乎许久都没有亲自上阵了,自己的身体已经略显生疏,但这次暗杀是总部方面的直接指令,不得有失,否则自己的地位不保。
  杰夫往裤子上抹掉了手掌心上的汗渍,抄起钉头锤就带头冲了上去。
  一行人顺利地穿过了狭隘的洞口而没有被发现,在角落里清点好人数以后,向着山洞旁唯一一间发出亮光的营地冲去。
  “太顺利了。”
  杰夫一脚踹开房间,突然想到。
  “怎么连站岗的警卫都没有呢?”
  十几人冲入营地,带头的杰夫猛地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杰夫的心脏怦怦直跳,一个令他恐惧万分的念头涌入心头。
  “有埋伏!”
  可已经晚了。
  他想要像懦夫一样投降,也想要像一个勇士一样回头去战斗。
  可都已经晚了
  在杰夫罪恶的一生中,他最后听到的,是弩箭的破空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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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由衷地感谢您,莫德雷德先生!感谢您让我的儿子避免了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未来。”
  商人紧紧攥着莫德雷德的双手,脸上的赘肉颤悠悠地上下扇动,小小的蓝色眼睛里是大大的欣喜。
  “我很荣幸,庞培先生,但也请你不要忘了说好的报酬。”
  “当然,当然!修伊?修伊!把莫德雷德先生,不,‘莫德雷德大人’的报酬拿上来!”
  胖子商人话音刚落,几个侍从模样的人便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两个合力将箱子掀开,亮灿灿的第纳尔显露于二人眼中。
  商人本想观赏莫德雷德被金银震撼的滑稽表情,但后者却是如之前谈话一般的风轻云淡。
  “那么我们就此分别吧,我期待着下一次像这样愉快的合作。”
  “当然,当然,哈哈。”
  商人挠着后脑勺笑了几声,随后便默不作声地看着莫德雷德招呼门外的多诺万把箱子盖上黑布运出去,正当莫德雷德走到门口时,商人突然出声。
  “莫德雷德先生,如果你没有适当的存钱场地的话,我建议你将钱存到市中心的【胖头鱼麦勒塔商业银行】”
  “顺便说一句,那也是我名下的产业之一。”
  莫德雷德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微笑着告别了屋内的几人。
  ......
  莫德雷德当然不会把如此多的金钱存到利息和安全保障低得吓人的私行,潘德充斥着战争,它就像永远不会消散的瘟疫一样压抑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长此以往,农民不能安心在田地上耕种,商队不能去往更远的商道,持续不断的低烈度冲突严重危害着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
  每一天,每一场战争之后,古潘德在现世的遗民们便会如此地怀念古老的王国。
  起码在大多数时间,王国是稳定且没有战事的。
  话说回银行的事,莫德雷德可不想哪天去银行取钱时却告知存款被哪位雅尔征用了,所以他打算把钱都埋到改造后的海寇庇护所去,有需要再挖出来用。
  越是探索,莫德雷德就越是发觉此地简直是天然的长期庇护所,也难怪海寇会在此选址修筑营地。
  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文明定居点太远了,虽然可以依靠捕鱼和营地内的农业种植自给自足,但对于一个大型据点而言那点补给量就显得捉襟见肘,必须要定期前往附近村庄城市进行补给。
  “跟周围的民众打好关系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莫德雷德在随身的笔记本上写上了“环根据地民心建设”这句话,并在其后打上了代表“重要”的标识。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是源自他父亲的习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在随身的笔记上写上备忘条款。
  尽管有笔记丢失以后被人随意观看再被评价一句“不正经”的风险也就是了。
  “队长,有人跟踪。”
  莫德雷德一行人已经到了城外,唯一一匹新购入的驮马背上背着包裹黑布的金币箱子,所有人步行跟随。
  “你估计有多少人?”莫德雷德不动声色地将笔记收入怀中,眼神的余光瞟向了周边可能藏匿埋伏的树丛。
  “十几个,不超过二十个,我故意带了很多岔路,不会看错的。”
  不会错了。
  是父亲警告过自己的红色兄弟会。
  他们已经找到我了。
  ......
  杰夫是一名红色兄弟会的雾笼城分会的小头目,他什么都干,盗窃、抢劫、勒索、向沿街商铺索取保护费。当然,在必要的情况下,杀人也在工作列表之中。
  红色兄弟会就像几百年前的红色瘟疫一样在整个潘德大陆蔓延,杀不尽,春又来。
  兄弟会总部与分部特殊的组织形式让各地的领主无论剿灭多少次兄弟会的所谓“总部”,又会有分部成为新的总部,红色兄弟会“混乱且有序”的上下级关系和复杂的组织结构,无一不让兄弟会成员的社会关系结构更加错综复杂、难以区分。
  久而久之,一些地区的领主另辟蹊径,愿意主动同红色兄弟会合作以稳固统治。
  红色兄弟会杀人越货、贩卖人口,也同样经营合法生意,以上下级的金字塔关系发展下线,组建武装力量。在红色兄弟会影响力根深蒂固的城市和村庄,如果不向兄弟会“交税”,吃饭时就会吃到妻子的手指,早上起床的时候就会发现被窝里的马头,要不然就是根本活不到明天早上。
  杰夫接到了分会总部的刺杀命令,对象是一个刚刚乘船来到潘德的巴克利贵族。
  这一点都不奇怪,兄弟会经常会以暗杀的方式警告敢于挑衅自己的敌人,杰夫熟练地传唤自己的下属、分发武器,并且派人去调查目标的情报。
  对方似乎与雾笼城有名的大商贾“庞培·胖头鱼·麦勒塔”达成了一项协议,有关他那被凡斯凯瑞人绑架的儿子。
  老庞培的儿子也叫庞培,故大家都管他叫小庞培。小庞培的不学无术就连杰夫这样的人都是偶有耳闻的,听手下的探子说,老庞培再一次为小庞培付出了“丰厚”的代价,让人不禁感叹老庞培为了这个废物儿子到底付出了多少精力。
  杰夫自认刺杀经验丰富,是杀手中的豪杰,虽然对象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贵族、大商人,尽是一些出轨的贵妇人情夫、不交保护费的小贩刺头之类的。但这不过又是一次手到擒来的简单任务,是帮助自己爬上兄弟会高层的垫脚石。
  于是杰夫熟练地埋伏在了出城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等待出手的时机。
  “老大,他们向郊区森林方面前进了,下手吗?”
  “不急,跟着他们,我要看看他们把钱都藏在哪里了。”
  杰夫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顶,若有所思地说:“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那个叫做莫德雷德的人却是个厉害角色,我派人去海港调查和他同航的船员,都说他们在途中遇到了凡斯凯瑞海贼,关键时刻就是这个叫莫德雷德的中途杀出,用弓箭射死了几百个海寇,甚至还有人说他直接跳上海寇的桨帆船,挥舞一把巨斧将一船的凡斯凯瑞人屠戮殆尽。”
  “老大,这不太可能吧?”小弟听到杰夫的说法,一脸的难以置信,狐疑地瞄了一眼队伍中的莫德雷德。
  “我看这就是个来玩冒险游戏的小白脸。”
  “我也觉得是夸张了,但是干这行最重要的就是稳重。”
  杰夫随即指挥道,“我们跟住这帮人,一直跟到他们藏钱的地方,他们人少,一等到天黑的时候我们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杰夫没有把话说完。
  以他从业二十年的经验来看,他一眼就看出那匹驮马上背的东西绝对价值不菲,应该就是老庞培的报酬。
  杰夫想要自己吞下那笔钱。
  周围的小弟并没有异议,红色兄弟会虽然是一个分权主义的组织,但那只体现于总部与各城市分布的关系上,在组织内部中,没有人敢对上级的命令产生异议。
  ......
  一处靠海的不知名海滩,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十分适合作为长期庇护所。
  经过了半夜的踩点,以上便是杰夫对于这个海寇老窝的简洁评价。
  现在是凌晨,天还蒙蒙亮,人体的生物钟在这时半困半醒、精神放松,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老大,时间到了,我们上吧?”
  小弟紧张地攥着手里的行军锄,观察着杰夫的脸色。
  “上,记住,一定要小声,不能发出声音!”
  杰夫认真地叮嘱道,似乎许久都没有亲自上阵了,自己的身体已经略显生疏,但这次暗杀是总部方面的直接指令,不得有失,否则自己的地位不保。
  杰夫往裤子上抹掉了手掌心上的汗渍,抄起钉头锤就带头冲了上去。
  一行人顺利地穿过了狭隘的洞口而没有被发现,在角落里清点好人数以后,向着山洞旁唯一一间发出亮光的营地冲去。
  “太顺利了。”
  杰夫一脚踹开房间,突然想到。
  “怎么连站岗的警卫都没有呢?”
  十几人冲入营地,带头的杰夫猛地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杰夫的心脏怦怦直跳,一个令他恐惧万分的念头涌入心头。
  “有埋伏!”
  可已经晚了。
  他想要像懦夫一样投降,也想要像一个勇士一样回头去战斗。
  可都已经晚了
  在杰夫罪恶的一生中,他最后听到的,是弩箭的破空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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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4 02:45:2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好耶,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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